澜月兮

月出兮沧澜,皎皎兮清辉

【2R】Accomplice 同谋(黑道AU)

  白切黑黑道少爷峯×黑切白跟班打手羲,写作小跟班,读作童养媳。清水但左右有意义。


  ※毫无任何现背,所有帮派名字及部分地名皆杜撰,文中三观不代表本人三观,坚决支持打黑除恶;剧情不考究也不严肃,只是为了让主角们开开心心谈情说爱的瞎胡乱编;炮灰都为原创角色无原型。参考有《教父》三部曲、《英雄本色》、《黑社会》等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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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合会当家的宅邸。


  男人点头哈腰地从大当家书房里出来时刚好看见一身宽大夹克衫的青年从旁边走过来,黑色的短靴在柚木地板上发出冷冽的声响。


  认出来人的身份——是刚回国的林大当家的长子总是带在身边的亲信,男人挤出笑脸朝他打招呼:“阿Ron哥,好久不见,我来找老爷子……”


  青年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过去,眼皮都没抬一下。男人的脸色难看起来,等青年转过走廊时,他狠狠朝打了蜡油光发亮的地板上啐了一口:“呸,有乜嘢了唔起,唔过系少爷养嘅一条狗。”


  他可还记得数月前,这个青年是怎么当着他的面把他小弟掀翻在地后卸掉一条胳膊,又是怎么眼睛也不眨地抽出腰间别着的短刀,银光乍泄间插镉进了一旁就要冲过来的人的脚,把人死死钉在了地上。


  林家大少爷就双手插兜悠闲地站在不远处,然后在男人恼怒地准备抽出手枪给青年的脑袋开个花的时候,适时地开口:“Ron。”


  青年随即停手,黑着一张脸走到大少爷身边,一幅还没打够的样子。大少爷笑眯眯地对他说:“渡鸦哥,我的人脾气大不懂事,你多担待。”


  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的白脸少爷能翻起多大风浪?在刀尖上摸爬滚打多年又精通看人下菜的渡鸦骂完脏话,想着方才在老爷子书房听到的话不禁嗤笑,弱不禁风的少爷加上下手没轻重不知人情的马仔而已,咱们走着瞧。


  被骂了一句难听话的吴卓羲其实只是压根没听见那人讨好的打招呼。他在大少爷的房间门口停步,打着哈欠取下了蓝牙耳机,把耳朵里放着的土嗨土嗨的音乐关掉,才敲了敲门,不等沉重的木门后传出回应,他就推开没上锁的门,往里探了探脑袋。


  林峯正坐在窗户边的沙发椅上闭目养神,手里拿着已经粗略翻看过的各堂口交上来的报表。窗户没关,遮光帘被规整地束起,风吹起半透明落地窗帘,也吹得他手中的纸页哗哗作响。他闻声微微睁开双眼,刚好看见吴卓羲没打发胶而显得毛茸茸的脑袋探了进来。他就知道不等响应就推自己门的是他,也只能是他,于是默不作声地又合上了眼睛,嘴角却心情很好地翘了起来。


  吴卓羲咕噜噜地转了转眼珠子然后蹑手蹑脚走到林峯身边站定,刚想叫唤一声,却瞧见大少爷睫毛下淡淡的乌青,在回国后不怎么出门晒太阳而白净回来不少的脸庞上尤为明显,本来想吓唬一下人的心情也没了。唔,这人睡觉也睡不好嘛?他看着林峯微微皱起的眉和在柔风中轻颤的眼睫,有些心疼,于是悄悄伸出手去想抚平那人的眉头,谁知本该睡着的人忽地睁开了眼睛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向下一拉,他就毫无防备地被拉进装睡人的怀里。


  “喂!”被人摆了一道的吴卓羲翻了个白眼抬起头,正对上林峯黑白分明充满笑意的眼睛,心漏了一拍,抱怨的声音小了下去,“你搞咩啊,吓唬谁呢……”


  一看就是你准备吓唬我的好不好,还恶人先告状是吧?林峯哭笑不得,又把怀里的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见完好无缺才松开双手。被松开的人立刻就地坐了下来,背靠着沙发腿,头枕在扶手上,一幅没骨头的样子。林峯想着现在应该按铃叫人给屋里送一把舒适的椅子来,却又莫名有些喜欢他随意坐在地毯上靠在自己身旁的样子。


  “都没为难你吧?”林峯忍住了揉揉手边脑袋的冲动,棕色的头发丝扫得他手背有些痒。


  吴卓羲抬眼,他生得浓眉大眼,骨相立体,没表情的时候充满攻击性有些吓人,放松起来的时候却又显得纯良,还带着点说不上来的艳丽:“没,就有一个,不信我是你派去的。”


  “你把他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啊,不就是……”吴卓羲想说自己只是亮出了大少爷的信物——那是三个月前林老爷子当着众合会所有堂口堂主的面从左手取下交给林峯的亚历山大石扳指,听着林峯的问话却改了口,“不就是揍了一顿。”


  “你是应该揍他一顿的。”


  “啊?”本来故意乱说想看看林峯反应的吴卓羲倒是愣了,怎么,不批评自己冲动搞事了?


  林峯从手里抽出一页,指着上面的堂口名字问:“是不是这个堂口的?”


  吴卓羲点点头,凑过去看了一眼,连他这种对数字不敏感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的敷衍。他从兜里拿出那枚扳指放到林峯手心里,随后有些不爽地用下巴枕在扶手上,盯着那象征权力的将人卷入旋涡的昂贵玩意儿,他离得太近,鼻子呼出的气就暖呼呼地打在林峯的指尖:“早知道我真的应该把他摁在地上捶一顿,让他拿着鼻孔看人。”


  怎么有人能够这么可爱!大少爷面上淡然心里呐喊,然后转眼一想这个人懒散的毫不收敛情绪的模样只有自己能看见,油然生出一种满足感。然后他轻咳了一声,终于没忍住抬手揉上了吴卓羲毛茸茸的脑袋:“气话而已,你别当真。这次做的很好,你带的人少,真的起冲突了你们不一定占上风,——我也不想你受伤。现在父亲逐渐放权,底下内斗不断,形式不太好,如果不是必要我也不想你去干这些。”


  “这有什么啊,给少爷你服务嘛……”吴卓羲其实对局势什么的并不敏感,也不太在意,他只知道,听林峯的就足够了,当年那个小少爷走出黑色的雨伞趟着泥泞走向他的时候他就这么决定的,而这十几年他也是这么执行的。他压低了嗓音,“不过,老爷子先是当众交予信物,又让你来安排通知各堂主接下来的大会,态度应该很明显了。”


  我看未必。林峯弯下要去,嘴唇几乎贴到吴卓羲的耳朵上:“父亲并不完全信任我,他谁也不信。”


  吴卓羲揉了揉发红的耳朵,站起身来把窗户关严故意大声地说:“天冷了还窗户开得那么大,要着凉的啊峯少。”拉上窗帘的时候,手指从窗帘布上滑过,摸出一个窃听器来。他脸色沉了下去,把那小巧的机器扔到地上狠狠踩了一脚又碾了几下。他回过头去,林峯的神色发冷,但却没有任何惊讶的意思。


  “你知道?”


  “是,不止这一个。”


  林峯抬了抬下巴,吴卓羲心领神会地拉开小茶几下的抽屉,抽屉里赫然是五六个关闭了电源的窃听器,一时间又气又心疼:“你知道你还不把那个给关掉?”


  林峯叹气:“本来想藏锋露拙,留点把柄。父亲去年就放出风声,自己即将卸任,却没说具体的日子。元老们面上不表态,暗地里却明争暗斗,内斗火拼不断。父亲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到,三月前却又紧急把我从国外叫回来……你猜这是为什么?”


  “利用你回国摆明你是他预选的继承人,刺激掌握投票权的各位行动起来,试探他们的意向又叫他们内斗消耗,一石二鸟?”吴卓羲踢踢地上的窃听器残骸。


  “不止,大抵还想试试我吧。试试我的能力,试试我的忠心,”林峯扯着嘴角,有些苦涩,眼神却显出几分锋芒,“这里的窃听器,有两个可是父亲留下的。”


  “我去掉大多数,留那一个就是显得我们真的就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有些能力但不多,一块肥肉而已。”


  “这玩意儿是老爷子留下的?”吴卓羲又看了看地上的碎片,然后撇过头去,一幅我错了但我不认错的样子。


  “没事,拆了就拆了,”林峯故作叹气,尾音里却带了些忍俊不禁。如今也就只有这家伙敢在自己面前这样肆无忌惮了,但要是没这个人在身边,那日子得多闷啊。在吴卓羲疑惑的目光中,林峯站起身笑着去捉他的手腕,另一只手伸进青年宽大的夹克外套里去摸他被藏得严严实实的腰肢,补充道,“反正接下来的声音我也不想他们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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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着黑色口罩的青年卸下已经空了的弹夹,右脚在试图挣扎的男人受伤了的腿上狠狠碾了碾:“别动,老实点。”


  那人痛呼出声,伸出去想要去探不远处手枪的手颤抖着缩了回来。他抬头望去,青年看起来颇为正气的眉眼上溅上了一点殷红,面无表情又不紧不慢地装好子弹,像一只将猎物逐渐逼近死角看似悠闲却又随时会扑上来的狼。


  “你是哪条道上的,你知不知道众合会……”男人忍痛开口,他从没见过这个人,香港这么大块地儿有头有脸的人他大多知道,像这人身手如此厉害自己却没见过……不知道他是不是和自己大佬有恩怨的人雇来的杀手,但众合会作为黑道数一数二的大帮会总归有些震慑力,他试图套话,也试图给自己找一条生路。他的话被黑黝黝的枪口打断了。


  青年蹲下身来,将手中的勃朗宁抵上了男人的太阳穴,他示意男人朝门口看去,破碎了的玻璃大门上喷射状的血迹正慢慢往下流:“别耍花招,给你一分钟,把执义堂堂主交给你的东西找出来。”


  男人连滚带爬摸到书柜边,打开暗格,取出一个纸袋。青年夺了过去打开,里面放着几页纸和一个U盘。他抽出纸页看了一眼,各个堂口间与元老们错综复杂的关系织成一面网,而网的中心,除了林老爷子外,还有那个熟悉到他闭着眼也不会写错的名字上,被打上了红叉。他有些恼怒地闭了闭眼,视线向旁边移动,看到用铅笔新添上的自己的名字。


  “你们堂主也是够傻的,被利用都不知道,还要白白害了兄弟的命。”


  “我,我只是听我大佬的命令,我,他要我把这个先拿给渡鸟堂堂主,然后将新口令放进去后再还给他……我只是跑腿的!”


  “跑腿的住这么大房子啊,你骗鬼呢?”青年翻了个不耐烦的白眼,将文件袋收好,一把拽住男人的领子把他掕起来,“至于什么新口令旧口令的,留着你的嘴跟我老大说吧。”


  男人眼见他把自己拖向了窗口,害怕地挣扎起来,青年嗤笑一声,不会吧,这么怕,二楼而已嘛。


  “你要干什么?!”


  “就你也配提起众合会。”青年收起讥讽的表情,然后一用力,就这样毫不犹豫地把男人从窗户扔了出去。底下早就等着的人并起两指朝他敬了个不三不四的礼,然后把摔断了胳膊昏死过去的男人嘴巴堵住草草塞进了车子的后备箱里。


  青年环视了一周,不放心地又戴上手套,把办公桌和书柜等等可能有暗格的地方搜了一遍,连地毯下面也没放过,找出了一些杂七杂八的罪证,也懒得再分辨一股脑儿装进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口袋里,没给后来的人留下一丁点儿东西。然后才走出房间,走廊与楼梯上七七八八躺了好几个受了伤后被他打晕的人。青年哼着不着调的歌,走到一楼厨房,蹲下身拍拍被他一开始潜入房间时勒晕的厨娘:“醒醒啦,记得叫救护车啦。”


  “你好慢啊Ron,杀了几个?”刚才在底下给他敬礼的人笑眯眯地打开车门,眼角眉梢都显出几分玩世不恭的风流,看着青年拉开车门四仰八叉地坐到了后座。


  “拜托,我又不是杀手,还杀几个,你想杀下回换你去。”扯掉被他呼吸打湿了的口罩,吴卓羲露出有些疲倦和不爽的脸。


  “算了吧,我这种小喽啰还是想多活几年的,”早就榜上有名的金牌枪手黄宗泽说出这种话换来了后座的吴卓羲一双大大的白眼。他从车内后视镜瞥了眼他,“不是挺顺利的,脸那么臭。”


  “他们的目标不止老爷子。”吴卓羲怀里的文件夹硌得他胸口疼,但他没把它掏出来,因为上面两个红叉更叫他难受。


  黄宗泽不语,半晌他听见后排低低的声音。


  “老爷子就不该把他叫回来……这不是他想要的。”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他回来想得要命,”黄宗泽拖着声音回道,然后在等红灯的时候后排砸过来一颗薄荷糖正砸到他的脑袋上。黄宗泽心想他是不是还要感谢一下某人如此懂得交通安全挑着红灯砸他,于是他忍不住又调侃一句,“害羞什么啊谁不知道你们俩那点儿破事。”


  “他无论如何都是要回来的,这是他的命,他可没得选,”在吴卓羲准备凑过来打他一拳时,黄宗泽发动了汽车,“就像我们,也没得选。”


  “那杯毒酒端上大当家的桌子上的时候你就该明白,那群人迟早也要对付他的。你在想什么,帮会里既然是投票决议话事人就必然牵扯到各自的利益链。但林大当家如果亲定了的继承人,那人又恰好是嫡长子,除非他和大当家都死了,你说元老们是投还是不投?”


  “我看老爷子这些年的经营,以为帮里绝大多数都是支持他的,”吴卓羲摸上怀里放着的文件袋,想着那些从来叫他头疼的关系网,继而想到了最近阿峯最头疼的事——众合会的权力象征,镶嵌着稀有名贵的亚历山大石的戒指,除了林峯手里的扳指,还有一个戴在老爷子的食指上,由元老会投票后,上一任大当家把两枚戒指都交给继承人,则算让位完成。但,那枚戴在老爷子手上从不离身的戒指在老爷子被送进急救室的时候就不翼而飞了,“现在权戒也不知哪个混蛋顺走了,真的是。”


  黄宗泽叹口气想吐槽你懂个什么啊你,林大少爷回来之前你一天天的不是宅在家里捣鼓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要么泡在训练场里,在帮里十几年了除了老爷子和几个亲信也没几个人认识你,你懂什么叫错综复杂啊你。但他瞥见多年老友郁闷的模样,改了口:“你又不是不明白,支持大当家不代表他们支持少爷……帮会里继承人选可不止大少爷一个。谁知道峯少得势后会怎么对他们呢?”


  其实他的好兄弟又何尝不知道,只不过是不愿意去相信罢了。谁能希望或者假设好不容易团聚的爱人实际上是踏进了阴谋的旋涡。不过他又转眼想了想林峯那张看似俊秀无害的脸和杀伐果决的手段,实实在在觉得吴卓羲是被爱情迷昏了眼,不知道他家峯少最擅长的就是扮猪吃老虎么。


  “你说现在老爷子会不会后悔……后悔着急把阿峯叫回来,后悔把他儿子当做一枚棋子。”把头靠上微微震动的车窗,吴卓羲想起在隐秘山庄里疗养的老人,那杯毒酒差一点要了他的命,也大概让他清醒些,明白他下的这步棋多么的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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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峯从地下囚牢里走出来前刻意脱下沾了少许血迹的外套搭在臂弯,他神色如常,看不出心情,可那幽深的眼睛却叫人有些害怕。远远候着他的女管家诚姨犹豫了片刻,还是迎了上去。从暗室出来要穿过面积不算小的花园才能到庄园的主体建筑,哪怕是东南常年湿热的天气,在这样秋夜的晚风还是能叫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诚姨从他手里接过了脏掉的西服外套后,想将之前备好的另一件披到他的肩膀上却被阻止了。


  “你去忙吧诚姨,我自己回去。”


  执义堂的人嘴巴并不严,不出几下就一股脑有的没的全都交代了,——真不知那衰仔如何好意思提一个“义”字。他回忆起那几页纸,以及U盘里的内容。帮会大了确实难以杜绝结党营私,只是没想到底下的那群人如此不信他这个不过才离开了香港两三年的大少爷,牵扯甚多,除了总部以外的九个堂口,五个反对票试图推举新的话事人,一个还在张望,站在林家这边的居然只有三个。


  他们在暗,我们在明。


  林峯又在台阶上站了片刻,叫冷风把他身上的淡淡血腥气吹得差不多散了后,才推开厚重的难以被寻常枪炮破坏的雕花大门走进别墅,走过走廊,远远地就看见沙发上的身影。


  吴卓羲整个人蜷成一团握着掌机,高高大大的人却将自己整个人都塞进沙发靠手那个小小的三角形角落里。他穿着乳白色的卫衣配着一条蓝色的宽松休闲裤,脖子里搭着一条毛巾,深棕色的头发还冒着湿气。林峯心想,这人其实该多穿浅色或明亮的衣服,衬得他像没毕业多少年的学生,朝气、蓬勃,又闪闪发亮。他突然有些感性地湿了眼眶,和在审讯室狠狠威胁别人的自己判若两人。


  “快点过来啦,在门口发什么呆。”平日里摆着冷脸充当黑面神的人打游戏时的表情全神贯注到仿佛在干什么天大的事,说话时眼睛都没有离开手里的小屏幕。


  林峯在他旁边坐下,那人自然地转了个身,把背部从沙发扶手上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林峯也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对方靠得更舒服一点,然后伸手抽出他脖子中的毛巾,手指擦过他不经日晒而比脸白皙了许多的后颈,冰冷的指尖让吴卓羲晃了晃身体表示抗议。


  “手这么凉,你又在外面站了多久?小心生病啊少爷。”


  “我有这么容易生病吗?”林峯把毛巾放到吴卓羲的头上,帮他擦了几下,这人倒是越活越倒回去了,就不能把头发擦干再玩吗。


  “谁当初一天到晚生病发烧,害我被老爷子教训没照顾好你啊……”


  林峯从上往下看着吴卓羲浓密的长睫毛随着他眨眼的动作颤抖着,像曾经被年少的自己捉住而不断挣扎的蝴蝶。他沉默了一会儿,把毛巾从卓羲快干了的头发上拿开,低低地说了句这么多年,抱歉。


  吴卓羲的手一抖,屏幕里的小人没躲过大Boss的扫射炮弹,阵亡在屏幕中间。他一边故作抱怨地说死了啦都怪你,一边抬起头来去看林峯的表情。他看见林峯那双像桃花花瓣一样的眼睛蒙着一层薄雾。于是他伸出手握住了林峯的手,安慰似的捏了捏他的指腹。


  抱歉把你困在这黑暗的牢笼里,抱歉让你成为实施暴力的工具,抱歉三年前没能带你走,抱歉三年后又把你卷得越来越深。林峯张了张口,却没说出声。因为握着他的暖暖的手告诉他,吴卓羲什么都明白。


  “阿峯啊,如果你不选我,也许我早就死在那个地方了。”


  十岁的失去了父母的孩子,被关在地狱一样的训练营,和其他差不多年纪的本该成为朋友的男孩儿们一起,没日没夜的训练、撕打。他记得,曾小心翼翼地递给自己一块面包的稍微年长一些的孩子,在某一夜,悄然没有了呼吸。天亮时,教官面无表情地拖着男孩小小的浑身青紫伤痕的身子,拖出了囚牢一样的宿舍,拖向他所不知道的地方。他也记得,那一天,本该是那个孩子被送到药剂室的日子。男孩说,如果他足够幸运撑下来,就可以离开这里看见太阳了。后来吴卓羲才知道,药剂室里迎接那些待够一整年而没死掉的孩子们的是无数毒镉品和药剂,那即是实验又是测试,活下来的,就会变成除了组织用来控制人的特殊毒药以外百毒不侵的体制,然后被送到另一个地方,训练成为永远见不得天日永远没有姓名的杀手。


  他很幸运,吴卓羲朝林峯笑笑。他不用成为可怜的试验品,也不用成为失去自我的杀手。


  那天雨下的很大。他和几十个男孩被教官从地下搏击室叫到越野训练场上,雨水打在他没消毒的伤口上,很疼。他眯着眼睛透过雨幕去看,去看远处挂着倒刺的铁栅栏,他突然好难过,难过到许久不敢哭的泪都和雨水混到了一起。然后他才看见一辆黑色的车,车旁边一个中年女子撑着把伞,伞下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男孩满脸的不高兴,为他撑伞的女人低着头向他劝说着什么。过了一会儿,男孩突然抬头看向他们,然后他就望进一汪漂亮的湖水里。那男孩看过来的眼神,惊讶、好奇,又怜惜。他瑟缩了一下,想躲开太炽热的目光,却看到男孩跑出了黑伞,不顾后面女人的呼喊,一步一步,趟过泥泞,向他跑过来,然后伸出了白皙柔软的手去握住他还藏着污泥和血渍的手。


  林峯把头埋进了吴卓羲的颈窝,他身上带着柔和的沐浴液的味道:“我想起来了,那好像是我儿时为数不多的一次任性。父亲说要去谈生意,我不知怎么了非要闹着跟过去,最后父亲拗不过我,只好带着我去了那地方,我却不喜欢黑压压的氛围,比家里那些长辈开会时还要压抑……而且父亲不愿意我听他们说的什么,最后让诚姨带我去外面,让他们找几个玩伴来陪我……”


  “原来你从小就难哄。”


  “是啊,我很不高兴的,我是来陪着父亲的,他怎么就把我打发出来了……”林峯闷闷的声音从吴卓羲的颈窝里传出来,带着点笑意和温柔,“结果我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孩子,在大雨里,无声地哭,哭得那么难过,却又一声不响。”


  “你怎么知道不是雨水啊。”吴卓羲有些尴尬,抱着双臂动了动,试图把林峯从自己肩膀上甩下去。


  我就是知道。他叹息着说。那么漂亮的孩子,浑身是伤,在大雨滂沱里无声地流泪。


  “后来你非得把我带回家,林老爷子拿你没办法,似乎他的儿子从没求过他什么,让他生气也不是无奈也不是……你回家后还因为淋雨大病了一场。”


  “看来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句话从来没错。”


  后来,在他成人后,才知道那个差点说不出自己名字,只对编号有反应的男孩曾经所在的是怎样一个地狱,不过那时那个机构已经被警方剿灭了,他在父亲的书房里找到过报道,父亲似乎有推波助澜。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前半生最重要的决定,就是撒泼打滚地闹也要把吴卓羲带回家,虽然那时父亲的妥协是把卓羲训练成一个狠戾的打手,让只比自己年长两个月的男孩去保护自己。有时候他也会想,这个人的心到底有多大,在那样的环境中待过数月,又被自己带到黑帮世界的家伙,居然还能长成现在这种单纯又直率的样子。


  吴卓羲扭了过来,他用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林峯:“我当时就决定了,你就是绝对正确的,永远正确的。”然后他朝着他弯起唇角,脸颊漾起酒窝。


  所以说吧,接下来你什么打算,我都会去做。


  他知道他从不会拒绝他。林峯修长的手指摸上了吴卓羲温热的脸颊,他温柔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带着些内疚的怜爱。


  吴卓羲猛然瞪大了双眼。他听见他说:“卓羲,在这个房子里,你会选择什么方法杀掉我?”


  众合会的林大当家病重治疗期间,本来主持大局的林家大少林峯却突然了无音讯,一周后传出了继承人的死讯,与此同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另一个消失了的人,那个曾经永远跟在林少身边的青年,如今被众合会通缉的叛徒。一时间,群龙无首,风声四起,变革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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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方刚刚破了一起毒镉品交易案。


  香港黑道与白道平时处于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甚至彼此都渗透了些卧底以此互相牵制,只要不涉及如威胁民众生命安全、贩镉毒镉等重案,他们的小型内斗火拼,警方通常选择睁只眼闭只眼,也害得部分热血好阿sir摩拳擦掌无用武之地。


  香港最大的帮会众合会发生的剧变警方自然掌握了线索,只是没想到,平时错综复杂丝丝渗透的九个堂口居然会在元老们决定继承人之前如此之快地分裂成几派:其中以总部和盛和堂为首的一派默默不声,据线人汇报此时他们正努力缉捕谋杀了首选继承人林家大少爷的叛徒;而利平堂和渡鸟堂正通过各种方式吞并着其他堂口的场子,比如执义堂所管的几个赌镉场和酒吧现在全都划给了渡鸟堂,此外,他们似乎也在暗地里找那个杀手;还有就是迫不及待自立山头的几个堂口了。而他们掌握到的线索,正好指向其中的顺和堂。原来这个顺和堂一直背着总部贩镉毒牟利,此前隐藏得太好,如果不是众合会内部剧变人员变动明显恐怕还不会露出马脚。


  平时不理不睬也就算了,这次可不一样,被他们追查了很久而多次在抓捕中逃脱的的贩镉毒团体终于被他们查到了老巢,岂有不大干一场的道理?他们派出去的卧底和线人皆说不日将会有一个大买卖,只是时间地点还不确定。


  此时此刻,他们恰巧收到了一通匿名电话。


  某港口边的废弃工厂里,黄宗泽的耳机里终于传来声音,他已经在这里提前蹲点了两天了。他卧倒在地,口中应着收到,身前安装好消音器的狙击枪正对准对面的货物林立的港口,如伺机出动的蛇,冰冷地吐着信子。


  一场激烈的枪战后,顺和堂的堂主捂着肩膀狼狈地躲过警方,跳进一辆接应的车里时,根本没发现一个红点悄然爬上了自己的眉心,又倏而滑到了汽车的轮胎上。一枪爆胎,第二枪补到了油箱上。


  黄宗泽在爆炸声中迅速把狙击枪拆开后装进吉他盒里,站起身拍拍土,他打扮得潮流又有些邋遢的样子,背着吉他盒悄无声息溜进霓虹闪烁的街道,就像一个常见的落魄但倔强地乐手,隐没在人群中了。他摇晃着到大排档那儿点了杯奶茶,心想,等干完这一票某人不给自己加薪升官他就当场撂挑子不干了。


  马国明坐在探视间的椅子上,对面坐着穿着囚衣却显得很悠闲自在的青年。


  “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马Sir,不要这么小气吧,我可是帮你破了个缉毒大案呢。”


  “说真的,你找的那个破理由能在看守所待一个月都是破天荒了,”被上司和眼前人拿捏得死死的老好人警官叹息,他不知道怎么的就招惹上这群犯镉罪分子,“到底还要多久,我都要瞒不住了。”


  青年闭上眼呼出一口气,慢慢地说:“快了。”


  他盯了他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倒是放心他。”


  “他从来不会叫我失望,从来不会,”青年低低地笑了,他握了握手心,那里似乎还留着些许那人嘴唇的温度,“而我也绝不辜负他的信任。”


   两日后。


  街心公园,带着黑色棒球帽的青年弯着腰一幅没骨头似的坐在长椅上,他盯着不远处正在滑滑板的一对少年,嘴角是自己都没发现的淡淡微笑。他穿着墨绿色的宽大夹克衫,遮盖住了他的身形,黑色的长裤配着一双沾了灰尘的中帮马丁靴。过了一会儿,他似乎终于看够了,伸了个懒腰向后躺去,露出脖子间戴着的银色链子,链子上似乎闪过一道绿色的光。


  一个人停在了他的身后。


  “吴卓羲,我们大哥请您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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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在前面,身后的男人手里藏着把枪,正抵着他的腰窝。


  吴卓羲安安静静地走上台阶,安安静静地走进房子,安安静静地上楼梯,然后突然猛力踩在身后男人的脚上紧接着向后一个肘击砸断了男人的鼻梁,从男人手里夺过伯莱塔92F手枪后迅速朝男人的肩膀上开了一枪。他一脚把吃痛的人踹下楼梯,弯腰俯身躲到墙角形成的掩体处,左手伸到衣摆里从宽大的外套内层取出他惯用的勃朗宁。其实他不喜欢用枪,开枪后留下的火药味要好久才会消失。


  几个听到枪声而从不同房间里蹿出的男人朝他开枪,吴卓羲就地滚过,有枚子弹堪堪擦过他的腹部,在他的衣服上灼烧出一道裂痕,露出里面穿着的防弹衣。他每一发子弹尽量都打在制约他们行动的部位却没要了他们的命。他的目标又不是这些人。他用空了两把枪的子弹,咬牙把之前夺过来伯莱塔用力掷了出去砸中个以为他中弹而探出头来的人的脑袋上,他在其他人扑上来之前一手抽出腰后别着的折叠军刀,另一手则摸出藏在马丁靴里的短刀,找准了一个空隙冲了出去,顺势矮下身来躲过对方砸过来的花瓶,手起刀落挑断了那人的脚筋,并把手里的军刀扎进另一人的大腿上,使劲一拐,那人就惨叫着跌坐在地。吴卓羲拔出军刀,从男人腰间拿走手枪,一跃而起翻过楼梯的围栏向下跳去,他稳稳地落地,数十支黑洞洞的枪口却正等着他。


  正对着他的男人拍拍手:“不愧是林大少爷的贴身保镖,身手了得,一个人就敢闯进我的地盘。”


  吴卓羲站起身,把手中的枪举起来对准男人:“好像你是请我来的吧。”


  “我可是很诚意请你来,可阿Ron哥不给我面子啊,闹得这么大。”


  “我不喜欢别人拿枪抵着我,”吴卓羲冷哼一声,又眯了眯眼睛,眼前的男人有些眼熟,片刻后恍然想起这个人曾出现在林家府邸,原来如此,“更何况是我不认识的人。”


  “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叫渡鸦,渡鸟堂堂主。”男人咬着牙,神情闪过一丝阴狠。


  渡鸦?吴卓羲记起林峯刚回国没多久时自己陪着到各个堂口巡视的时候,有一个衰仔不仅不长眼,手脚也不干净,没认出他们的身份就算了竟然还去揽林峯的肩膀,被自己卸掉了一条胳膊,那时林峯看够戏后说的什么来着?哦,渡鸦哥。


  “我很欣赏你啊阿Ron哥,你竟然能杀了养了自己十几年的主人,还真是条疯狗,”渡鸦一步步走向吴卓羲,眼神盯着他脖颈间的银链子,“你逃跑的时候想必带着亚历山大石扳指吧。你把扳指交给我,我不仅不杀你,还保你衣食无忧如何?”


  吴卓羲早就发现手中抢来的枪已经没有子弹了,此时听了渡鸦的话突然笑了笑,他干脆地扔了手里的枪,朝男人勾了勾手。渡鸦瞧着他明媚的笑脸愣了一下,竟然真的走到他面前,倾过身去听他说了什么。吴卓羲笑得乖巧,脸颊上绽放出酒窝,然后——


  “嘭!!”


  “做你ma个头的白日梦去吧!”渡鸦捂着额头向后踉跄几步,同样红肿了额头的吴卓羲仰头大笑,他身后候着的人们一涌而上扑了上来把他摁倒在地。吴卓羲的神情已经重新冷了下来,盯着渡鸦的眼神骇人。那群人把他从地上揪起来,渡鸦恨恨地走过来猛踹了他一脚,拽着他的领子将他掼到坚硬的楼梯柱上。他死咬着嘴唇,硬是挨过了脊椎和腹部的剧痛,一声没哼出唇齿。渡鸦冷笑一声,我看你几时交代。然后身后立刻有人一掌劈下来砸到了他的后颈上,突然间天昏地暗。


  等吴卓羲重新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正跪在一个空房间的地上,双手半举着被锁链锁在两侧,浑身都在疼,他扯了扯嘴角,尝到了一股铁锈味道。他还有心情想,他已经很多年没被揍得这么惨了。脖子上的银链子已经不见了,诶呀,假货做的还挺像,还得叫人拿去鉴定一番真伪啊……然后他抬眼看见了站在他面前的渡鸦和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那个男人的食指上正戴着他要去找的另一枚亚历山大石戒指。他在那张被迫背了好几遍的纸页上对上了一个人,利平堂的K佬,他们早就调查出下毒的人就是他……好,来得正好,倒也省得去找。


  拿着刀的渡鸦蹲了下来,他阴冷的眼神像毒蛇一样爬过卓羲的脸:“告诉我,那枚戒指你藏哪儿去了,别告诉我你杀了林峯抛尸后居然没拿走那玩意儿,——这么漂亮的脸,划花了可不好看了哦。”


  “我缺钱,把它卖给外国佬了,不可以吗?”


  眼前的两个男人脸色骤变。渡鸦的刀顶上了吴卓羲的喉头:“说!卖给谁了!”


  此时此刻的吴卓羲面对闪着寒光的刀竟然还能笑出声来,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歪向一边,显出几分讥讽和嘲弄。然后他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迸发出叫人疑惑的光彩。


  毫无征兆的一声枪响,渡鸦旁边的K佬哀嚎着倒地,沉重的肉体发出嘭得一声,不等渡鸦反应过来又是两声,一枪射穿了他举着刀的右手,一枪打碎了他的肩膀。


  渡鸦和K佬挣扎着回头望向不知什么时候大开的门口,整个房子里他们的部署统统被消灭干净,而那个他们口中的死人,举着枪逆光站着,朝他们微笑。原来如此,假死,就是为了让自己在暗,他们在明,又放出吴卓羲是凶手的信息就是为了让他在明处耍着他们玩!难怪盛和堂一直宣布说找凶手看似地毯式搜寻了居然让他们先找到人!


  “少爷,我们是想替您报仇……我还收编了很多产……”


  “我父亲很惦记你呀,K佬,”林峯信步走过来,低头轻蔑地看了眼想找补解释的K佬,“我替他招待你归西。”不等K佬求情的话说完他就连开了三枪,然后从K佬食指上拔下权戒,擦了擦后戴在自己手上,随后嫌恶地把他碍事的尸体踢开。


  然后林峯转头看向正要往外爬的渡鸦,又两枪分别she穿他的两只脚踝。嗯,一人四枪,很公平。他捡起地上的短刀,是卓羲天天别在腰后的那把。他走过去,揪着渡鸦的头发把男人的脑袋提起来:“把锁链给我解开。”


  吴卓羲揉着手坐在原地,而林峯显然没打算让渡鸦好过。


  “渡鸦是吧,就是你打的Ron,没错吧?”揪着他脑袋的手猛地用力把他脑袋砸向了地板又提起来,刀的锋芒逼近渡鸦几乎被鲜血糊住的眼睛,林峯啧了一声,手起刀落扎进了他的眼球:“我最讨厌别人那样看着他,记住了吗?”


  他把瞎了眼的如同一块破布似的男人丢了出去,立刻有人把他拽了起来带走。提着他的手下们心中厌恶,但还有很多细节少爷需要问清楚,还得留他贱命一条多活几日。


  “阿羲……辛苦了。”


  林峯蹲下身来,伸手去扶还赖在地上的吴卓羲。对方冲他懒懒地笑,然后仰头凑了过去,干燥起皮却依旧温软的嘴唇贴上了他的,唇齿厮磨间他尝到了那人口中的铁锈味。


  一周后。


  众合会九个堂口全部洗牌完毕,前任大当家林老爷子宣布卸任,众元老及九个堂口堂主全员通过投票,林家大少爷林峯正式接管众合会。


  -


  “不是吧!!我也要出去玩我不要上班!!”黄宗泽痛苦地在电话里喊,“Ron,这像话吗?我辛辛苦苦加班干活,帮马Sir解决毒镉贩,帮大佬解决叛徒,不升职加薪就算了,居然还要让我继续加班?而且你看看他居然让我去管餐饮街啊,换成酒吧夜店赌镉场我都愿意多去两次!”


  吴卓羲翻了个白眼,有了挂掉黄宗泽的电话的冲动,对面还在抱怨:“知道大佬想赶紧洗白业务也不用这么急吧?有这样的吗?你们跑去度蜜月让我加班啊?好歹等你们回来吧,他林峯享福我……”


  一只手伸了过来,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摁断了电话。


  林峯低头对上吴卓羲看过来的眼睛,说,别理他了,好聒噪……不如多陪陪我。


END


祝大哥大嫂百年好合,顺便怜爱一下工具人黄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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